2014年2月21日 星期五

複雜敍事的純粹魅力



我喜歡敍事方式較為複雜的電影。

複雜敍事包含倒敍、插敍、意識流、多線敍事和鏡框式敍事等等。無論是何種方式,它的困難都在於如何透過剪接呈現出導演希望的樣貌,使觀眾能夠洽如其份地接受到電影傳達的內容。

私房片單裡,複雜敍事的電影佔了大多數。其中幾部幾乎是以奇特的敍事方事撐起整個故事-若是把這些影片敍事方式拉直成線,絕不僅是讓電影變得平淡無聊,而是使整部片崩解。《戀夏500日》((500) Days of Summer)、《有一天》(One Day)就屬這樣的電影。

《戀夏500日》是2009年的美國電影,以非線性敘事手法,交錯敍述Tom和Summer 500天的情感關係。如果拉成線性來看故事是這樣的:Tom對Summer一見鍾情,兩人發展出超友誼關係,但最終沒有在一起。當然,這部電影沒有這樣拍。它以錯亂跳動的時序、以不時併置的畫面,讓我們一開始就注意到兩人關係有狀況,讓我們了解他們價值觀的差異,讓我們理解兩人對「愛」的看法,讓我們參與體驗兩人關係的遠近分合、衝突互動,讓我們開始以既有的資訊(或者是個人經驗)開始拼湊故事樣貌。

就像電影一開頭的旁白所說:「這是個男孩遇見女孩的故事,但是應該讓你搞清楚,這不是一個愛情故事(This is a story of boy meets girl. But you should know up front, this is not a love story.)」。交錯的敍事打破我們對這個故事的想像,使我們把注意力轉向「相信真愛」的男孩與「不相信真愛」的女孩;交錯得精準,使我們既用理性觀看又用經驗感受,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難過,卻又不致錯亂不能理解。我們拋開成見,只關注故事中的男孩和女孩,而拼湊出電影真正要傳達的東西:男孩與女孩相遇,結局不一定是步入禮堂,而是在相遇前後的成長和改變。雖然可能會受傷受挫,但一段關係的開始和結束,卻是使人重新審視自我的機會,讓人有機會挑戰自己的信念、調整自己的想法,然後走向人生下一階段。


2010年發行侯季然的第一部劇情長片《有一天》,也是以非線性敍事完成的精彩電影,但它複雜的敍事背後其實是因為一個平行時空(夢境)的設定。如果拉成線性來看故事是這樣的:女孩在夢裡遇到男孩,好些日子後才在現實中認識男孩,然後相戀、然後發生意外,最後男孩才在夢中遇見女孩。這樣看似簡單的一個故事透過巧妙的時空設計與畫面剪接,卻講出了一個帶有奇幻色彩、別有寓意的故事。奇幻的是,未來的男孩與過去的女孩在夢中真實相遇,使故事結尾同時也是開始,自成一個循環,打破常態性的時間觀念;別有寓意的是彷彿知道命運的女孩仍然選擇去找男孩,正是使這個循環成立的關鍵。因此,這樣複雜敍事使原來單純的愛情故事,挾帶了一個關於自由意志與命運的問題(片中女主角問她母親的問題):如果知道意外有一天會發生,你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戀夏500日》、《有一天》也許不能代表複雜敍事的表現方式(因為必定還有更適合的例子),只是在我印象中,它們都善用了敍事的形式,抓住觀眾的注意力-過分一點說,它們精彩的敍事,甚至可能比故事本身更具魅力,更能表達導演的想法和企圖。複雜敍事帶出的感受和思考正是這兩部小品捕獲人心的關鍵。

好看的網路心得文:
1.戀夏500日:換瓶裝老酒
2.壞胚子吞電影膠囊: 奇幻的文藝愛情電影/ 有一天(One Day)(2010)

圖片來源:
1.癡情如夢:《戀夏500日》
2.《有一天》:你會來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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