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6日 星期三

貴州山間的影像詩—路邊野餐KAILI BLUES



去年在金馬獎得了新導演獎的畢贛《路邊野餐》,今年在台上映。配合詩集出版(台灣限定),在台灣各地辦了一連串的座談,大有文藝青年必看之勢。

我對詩集有點興趣,也曾想要參加座談場,但最終覺得有點麻煩,而在連假期間直衝改裝新開幕的真善美。看完的第一感覺只有:暈死我了。

當我跟朋友說我強烈暈眩,朋友問我:手持感這麼重?

我說:不是手持的問題,而是旋轉。

其實說旋轉也不是那麼精確,真正問題應該是那令許多影評觀眾驚嘆的四十分鐘一鏡到底的超長鏡頭。

這個讓我暈眩而難以忘懷的長鏡頭確實讓人印象深刻。因為它不單是長,而且是一個連續不斷、起起伏伏、來回穿梭於貴州山河之間,充滿故事也很有意境的畫面。它讓我想起侯孝賢《南國再見,南國》、安哲羅普洛斯《尤里西斯生命之旅》,也想起之前看完義大利電影《蜂蜜之夏》時想過的一個問題:這是一部魔幻寫實?還是稱作「詩意寫實」更為恰當?(個人以為《路邊野餐》與《蜂蜜之夏》都是十分詩意的寫實,而導演把自己的詩句加入《路邊野餐》更讓人從「詩意」方向去思考...)。

如果《路邊野餐》是一個純粹寫實的故事,那它給我的感覺應該會更接侯孝賢導演早期作品或是近前幾年看的趙德胤導演《冰毒》,就是透過影像記錄一個文化、一種現實-不被世界看見、遠離歐美中心、發展中且有點封閉的世界。然而,《路邊野餐》不是這樣的東西,它追求的不是侯導那種「真實感」,也不見得像趙導有一種透故事批判資本體系的企圖,而是其他的什麼...。

《路邊野餐》追求什麼呢?只看過一次,且沒有聽導演現場對談的我,只能夠憑感受猜想...。

我以為是它追求的更接近文學、更接近詩,以夢、各種物件形成某種象徵體系,讓意義在每個觀眾心中自己形成。它也不是沒有劇情,也可能有意表達什麼,但它透過影象敍事的調整,講了一個亦虛亦實的故事,觀眾接受到邏輯,卻不一定形成一致的感受。就像侯導曾經說過的:電影雖然一段一段的,但觀眾可以把它們連起來。得到或沒得到什麼,都要看觀眾怎樣去接受。

離開電影院,我的頭還暈了好些時間。冷靜下來回想,最難忘的不是主角,而是未來的衛衛和他的洋洋在山河間對唸導遊詞那一段。它讓我想起的不是任何一部電影,而是沈從文的《邊城》(其實這小說內容我忘了差不多了,但這段戲就是讓我想起它來)。那個時代已經完全過去了,可讀小說的時候,我還是可以感受到那個湘西小世界的生命。

又過了幾天,在網上又讀了幾篇文章和導演訪談。我覺得導演的用心,真的傳達到觀眾這裡來了。我不曉得年輕的畢導將來會如何,但我期待他繼續用他自己的方式、拍他想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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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路)

1. 中國獨立電影的新魔幻寫實:金馬最佳新導演畢贛談《路邊野餐》
2.[人物] 後現代的詩意電影!專訪《路邊野餐》導演畢贛的電影、夢境與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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